第十四章 为难的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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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周德山几十年的校长生涯里，从未遇到过今天这样的事儿。
老师打学生一下，这帮鳖犊子学生居然就敢造老师的反？
恍惚间，周大校长有种心惊肉跳的颤栗，好似一夜之间又回到了那个风云激荡满城红袖的年代……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可是事情的发展的确有些离谱。
事有反常必为妖，这个道理周德山懂。周大校长军人出身粗线条不假，一贯行事方式粗暴也不假，可这不代表人家是个笨蛋。
一方是一贯成绩吊车尾的差生，突然之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开了窍，成绩蹭蹭的就上来了，用革命导师怀疑一切的态度去怀疑那么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
既然李默没问题，那么问题自然就是处在金宝辉这边。
想起这个金宝辉，周德山就一肚子不爽。
你说跟你本来一毛钱关系没有的一件事儿，你巴巴的往前凑什么热闹？凑就凑呗，想要在美女面前表现一下，以周德山同为男人的身份也可以理解，可你吃饱了撑的非要骂人有妈养没爹教？
别说是李默，换了老子也大耳刮子削你……
还有一点最为关键，经过学生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个金宝辉的人品、威信、以及人缘在学生中间已经降到最低点，完全没有信任。
这是个大问题，也是个很好解决的问题。
以周德山的权力、资历，想要在红旗中学这么一亩三分地撵走一个教室，分分钟就可以搞定。
可问题还在这儿，他可以分分钟做到，却偏偏不能这么干。
金宝辉的身后，可是站着那位最近春风得意一路高升的副市长大人，两人可是姐夫小舅子，自己收拾了金宝辉，那位肯定记恨在心里，或许不会明着反对，但是对景的时候给自己下个绊子妥妥的……
什么叫对景的时候？
眼下就是。
老周校长干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遇到前进一步升到教委主任的机会……
周德山懊恼极了，感觉好心塞。
摸了摸秃秃的头顶，看着墙上那副大师级书法家的行书，无语叹息。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无欲则刚啊……有的欲望那就前顾后盼、束手束脚，特么连说话都不硬气……”
就连各打五十大板都不行，还能怎么着？
咽下这口气，忍一时风平浪静吧……
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教导主任把对于李默的处罚决定当中公布，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
至于另一位当事人金宝辉，提都没提……
大多数学生其实并不知道那天在教室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知道有老师因为学生突然成绩提高了提出质疑而且出言侮辱甚至动了手，可是现在学生被仅次于开除学籍的处罚而老师居然一点事儿没有……
有黑幕，绝逼有黑幕！
决定宣布的时候，整个操场一片喧嚣。
可人家教导主任一句话没说，跑拍屁股走人，课间操结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得不说，周大校长对于人心看的极为透彻，他知道越是和这帮子鳖犊子学生纠缠，就越是没个完；反而快刀斩乱麻不理不睬，事情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至于已经产生的已经传至校外的影响，周大校长完全不放在心上。
学校这是老子的一亩三分地，只要教委不说话，谁能怎么滴？
至于教委，特么老子算是给你们分管教育的领导背了黑锅，不寻思着送个小红旗也就罢了，还敢跟老子唧唧歪歪？
老周对于人心、对于官道研究的极为透彻，这件事也的确按照他的思路去发展，最后自然死不了了之。
然而他算对了人心、算对了官场规则，却忽略了一件事。
正义……
*
*
老周手里捧着青花瓷的茶杯，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俏生生气呼呼的靳丽颖。
虽说已经过了贪花恋草的年岁，也不得承认这个丫头确实漂亮。
满头乌鸦鸦的青丝在脑后盘了个发髻，露出清丽秀美的小脸蛋儿，肌肤如雪，眉目如画。
一身略显朴素的套裙，硬是被她穿出一份光彩照人！
气呼呼的样子更是平添了一份灵动的韵味，看上去宛如邻家小妹，亲切俏丽。
只是那一双倒竖的柳叶眉，让老周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我要一个交代！为什么李默只是因为被辱及在母亲表达自己的不满就被处理的那么严重，而打人的凶手却逍遥法外？”
靳丽颖据理力争。
“凶手……有些过了吧？”
老周眼皮跳了一下，对于靳丽颖嘴里冒出的这个词深感无奈，至于的吗？打了一下而已，够得上“凶手”？
“我不管，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给李默留校察看，却不处理金宝辉？事情的经过您也调查清楚了，对于处罚结果我认为不公平，我不服！”
年青的女老师梗着脖子，星眸含怒俏脸带煞，一丝不让的和周德山对视。
“学校的任何决定都是有根据的，也都是能站得住脚的，李默毕竟是个学生，金宝辉毕竟是个老师。何者为师？传道、授业、解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纵然老师有些小小的不对，也不能横眉立目就要饱以老拳吧？我不是不处理金宝辉，他也有错，可是我今天处理了他，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是不是学生们都可以跟老师对着干？风气还要不要了？小靳老师，看待问题要看的长远一点，要顾全大局嘛……”
周德山毕竟是校长，境界就是比小靳老师高，一番话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说的那叫一个鞭辟入里，将一位为了社会风气忍辱负重、殚精竭虑的智者形象跃然纸上……
靳丽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校长大人的话好有道理，自己还是太浅薄了……
不是谁聪明谁傻瓜的问题，在于权力的压制，在于校长是一个行政职务、而老师只是一份职业，地位天然不对等，你叫靳丽颖还说什么？
靳丽颖看着周德山，突然笑了笑。
笑容里有些淡淡的苦涩和失望：“谢谢您给我上了一课，我突然觉得之前几十年书都不如您这一番话更能够让我看清楚这个社会，看清楚人生……”
娇小的身形有些失落的消失在门口。
周德山捧着茶杯，神色寂寥。
半晌，才浮现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对他自己的讥诮。
把茶杯放到嘴边想要喝一口，毕竟刚刚说得口干舌燥，却发现茶水早已经微温，苦笑着放下。
不经意间一抬头，又看到墙上那一副温润厚重的行书。
“无欲则刚啊……”
老周哀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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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李默没问题，那么问题自然就是处在金宝辉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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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最为关键，经过学生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个金宝辉的人品、威信、以及人缘在学生中间已经降到最低点，完全没有信任。
这是个大问题，也是个很好解决的问题。
以周德山的权力、资历，想要在红旗中学这么一亩三分地撵走一个教室，分分钟就可以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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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辉的身后，可是站着那位最近春风得意一路高升的副市长大人，两人可是姐夫小舅子，自己收拾了金宝辉，那位肯定记恨在心里，或许不会明着反对，但是对景的时候给自己下个绊子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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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校长干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遇到前进一步升到教委主任的机会……
周德山懊恼极了，感觉好心塞。
摸了摸秃秃的头顶，看着墙上那副大师级书法家的行书，无语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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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各打五十大板都不行，还能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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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学生其实并不知道那天在教室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知道有老师因为学生突然成绩提高了提出质疑而且出言侮辱甚至动了手，可是现在学生被仅次于开除学籍的处罚而老师居然一点事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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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德山毕竟是校长，境界就是比小靳老师高，一番话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说的那叫一个鞭辟入里，将一位为了社会风气忍辱负重、殚精竭虑的智者形象跃然纸上……
靳丽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校长大人的话好有道理，自己还是太浅薄了……
不是谁聪明谁傻瓜的问题，在于权力的压制，在于校长是一个行政职务、而老师只是一份职业，地位天然不对等，你叫靳丽颖还说什么？
靳丽颖看着周德山，突然笑了笑。
笑容里有些淡淡的苦涩和失望：“谢谢您给我上了一课，我突然觉得之前几十年书都不如您这一番话更能够让我看清楚这个社会，看清楚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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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浮现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对他自己的讥诮。
把茶杯放到嘴边想要喝一口，毕竟刚刚说得口干舌燥，却发现茶水早已经微温，苦笑着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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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哀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