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江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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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当下非是那炎炎夏日，否则自幼娇生惯养的乔竹酒怕是走不出几里路就得撂摊子，哪怕胸中再有骨气，也定死皮赖脸的回到乔家打死不再出城，没说谎话的老钱所言不假，弘城距离晋城的确不是很远，等主仆二人走到傍晚，夕阳西下之初，恰好走到弘城城门下不足一里的地方，遥望着弘城那暗红色大门，乔竹酒激动的想抱着老钱痛哭一场。
“终于到了……”
本来走路已经开始用脚往前蹭的乔竹酒回光返照一般，发疯似的朝弘城城门奔去，还不忘怪叫着催促老钱赶紧跟上，乔竹酒突然加速，差点把黑猫无常晃到地上去，探出猫爪勾住乔竹酒后背的衣裳，无常这才重新爬上其肩膀落定，免除了甩到地上的厄运。
老钱乐呵呵的在后面走着，因乔竹酒只顾着奔袭，未能瞧见老钱走路飘然若絮的一幕，直到他临至城门前，老钱才停下奇妙的步子，重新慢悠悠的跟随而来。
晋城之外，乔竹酒的那张脸就再没了什么特别的权利，城卒随意扫了他一眼，便继续在一旁闲聊，等老钱跟上，乔竹酒直起身，平息一下急促的呼吸，嘴边就要留下口水般半幻想半说给老钱听的说道：“待会入了城，找家讲究的楼子，先点一桌上好酒菜饱餐痛饮一顿，然后找几个好看的姐姐侍候沐浴更衣，夜里再手覆香滑嫩肉入睡……”
“少爷……”
乔竹酒站在一旁畅想着今晚的美妙，老钱很不讲究的开口，将其思绪打断。
一声喊完，乔竹酒还没能回过神来，许是走的实在累了，所以反应不甚灵敏，等老钱又喊了几声，他才胡乱抹了把口水，闪着晶亮的眸子傻笑道：“怎么了？”
“我们只有三十七两银子，接下来还不知要走多少路、在外过多少日，以老钱估算，这些银两，即便是省吃俭用也顶不了太久，说不准在某一处少爷还得找些活计做，赚点银钱才能继续游历。”
话音落下，对银钱几乎没有什么概念的乔竹酒再次心灵受创，以前他出手打赏，最少也是一千两白银，当下为了活着，他居然沦落到了花三十七两银子都得精打细算的地步，不过所幸养尊处优惯了的他读书不少，道理也被文寸长灌输了许多，因此倒没有坐在地上撒泼打赖哭哭闹闹，沉默少顷，便垂头丧气的选择了让老钱安排那他不知道能做什么的三十七两白银。
入了城门口，从四面八方天南海北来到宛城的人便渐渐汇集到了一处，周围经过的人一多，乔竹酒才开始对此次外出游历稍微提起了些兴趣。
“哎，老钱，那人怎么牵着一群猴子啊？”
“哇，天还没热起来，就有人光着身子了？”
“咦？明明那么矮小，怎地胡子都一大把了。”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走着，乔竹酒好奇心大起，背过的文章道理再多，也无法免除他还是一个十五岁少年的事实，对于周边新奇的人事物，总是停不住的发出疑问，而且在晋城里大摇大摆嚣张惯了，根本不懂得顾及其他人感受如何、因他之言会作何反应，这不，刚鄙视了一番身侧经过的一位侏儒汉子，就迎来了后者不满之词。
“小子，你说谁是矮子！”
侏儒汉子怒目圆睁，分明是对于旁人说他矮的事情非常愤懑，乔竹酒作为乔家少爷，哪里受得这般回应，俯视着面前比没长开的自己还矮一头多的侏儒汉子，瞪眼回道：“少爷说你矮怎么了？难道不对么？”
侏儒汉子气急，抬脚就狠狠踢在了乔竹酒的小腿上，别说，这一下还真是有些力道，尤其是对于打小就娇生惯养的乔家少爷来说，这已经足够让他感觉到疼痛了。
不过疼归疼，乔竹酒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扇在了侏儒汉子脸上，将其甩的连连踉跄几步，继而骂道：“娘的，你也不打听打听少爷是谁，居然敢用你那脏脚踹我，活腻歪了是不是！”
侏儒汉子才不管衣着华贵锦衣的乔竹酒出自谁家、有什么样的背景，怒火攻心的他站稳脚步挽起袖子，作势就要跟乔竹酒大打一场，想着慢慢让乔竹酒适应外面生活的老钱也不敢让他吃太多亏，上前意欲打个圆场化解此事，不成想此地距离弘城看守城门的城卒太近，这里围的人一多起来，马上引来了他们。
“散开散开！”
于人群中分开一条路，两名穿着绣有“城卒”二字开衩袍守卫手握横刀走近，来到乔竹酒和侏儒汉子前喝道：“你二人喧哗吵闹，扰乱弘城秩序，随我二人去城判府走一遭！”
说着，两名城卒就要擒拿乔竹酒二人，见状老钱赶紧上前，手伸入怀，取出二两白银，半遮半掩的送到两名城卒手中，小声说道：“我家少爷年轻不懂事，还望两位官爷行个方便。”
拿了银两，城卒脸上不耐烦的样子一收，随意挥手道：“行了行了，念你二人是初犯，快点离去，若再如此，就都给我去牢里蹲几天尝尝板子！”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年过七十的老钱果然是什么场面都懂得应对，打发了城卒，他又来到侏儒汉子近处，再掏一两银子送过去道：“这位小兄弟，今日之事是我家少爷言出恶语，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听了舒服的话，拿了白花花的银子，侏儒汉子气消大半，又朝乔竹酒瞪了一眼，轻哼一声转身离去，至于乔竹酒，他虽没看见老钱送银子，却瞧出来了老钱低眉顺眼的模样，添以侏儒汉子又瞪他一眼，当即他便是要继续冲上去与之厮打。
送走侏儒汉子，热闹看完人群渐散，老钱拦下乔竹酒，说道：“少爷，乔老爷走时嘱咐了老钱，说在外不许用乔家的名头压人，要是非得说，出了事老爷也不会派人给少爷出气，所以少爷，咱们还是尽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乔竹酒不依，还想发力，老钱抓住他的软肋劝道：“少爷，为了平息此事，老钱可是已经花了三两银子了，要是少爷想早些去卖活计赚银两，就尽管追上去大闹一番。哦，还有，不能以乔家名示威的话，进了城判府，说不定少爷还得挨顿板子。”
如果说没带足够多的银两外出是断了乔竹酒双臂，那么乔知深不让他此行在外动用乔家名号威慑他人就等于是又断了他双腿，遥望着侏儒汉子随来往人群渐渐远去，乔竹酒心中只剩下憋屈和无奈。
将入夜，心情又极度糟糕，乔竹酒再没了之前的兴奋模样，招呼老钱带路寻家客栈早早歇息明日继续赶路后，也无心等到白天一览弘城风光了。
就近找了家客栈，老钱花了一两银子，要了一间房一桌不算丰盛的酒菜，而后主仆二人便在房里饱餐起来，按理说突然间没了那些极其“讲究”的饭菜美酒，乔竹酒应该处处嫌弃才对，不过因为这一日早膳、午膳都没吃的缘故，加上走了那么远的路，老钱也就幸免于乔竹酒没完没了的不满之言。
乔竹酒吃的正香，老钱忽然说道：“少爷是文人，道理应该比老钱懂得多，咱们从今日起便算是步入江湖了，就像乔家不受王法约束一样，许多江湖里的打打杀杀同样不会受到天子管制，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爷能忍则忍，切莫多生事端害了自己。”
正往无常面前夹出一块肥美鱼肉的乔竹酒听罢，忍不住挑眉问道：“江湖？就是乔老爹所说怪人甚多的那个江湖？江湖到底在哪，哪里是江湖？”
说实话，乔竹酒的问题老钱也没认真想过，不过以他那么多年来的经验之谈，他给出了乔竹酒这么一个答案。
“江湖很大，几乎大部分人都逃不开江湖。”
“江湖其实也很小，有时候一个人就是一座江湖。”
幸得当下非是那炎炎夏日，否则自幼娇生惯养的乔竹酒怕是走不出几里路就得撂摊子，哪怕胸中再有骨气，也定死皮赖脸的回到乔家打死不再出城，没说谎话的老钱所言不假，弘城距离晋城的确不是很远，等主仆二人走到傍晚，夕阳西下之初，恰好走到弘城城门下不足一里的地方，遥望着弘城那暗红色大门，乔竹酒激动的想抱着老钱痛哭一场。
“终于到了……”
本来走路已经开始用脚往前蹭的乔竹酒回光返照一般，发疯似的朝弘城城门奔去，还不忘怪叫着催促老钱赶紧跟上，乔竹酒突然加速，差点把黑猫无常晃到地上去，探出猫爪勾住乔竹酒后背的衣裳，无常这才重新爬上其肩膀落定，免除了甩到地上的厄运。
老钱乐呵呵的在后面走着，因乔竹酒只顾着奔袭，未能瞧见老钱走路飘然若絮的一幕，直到他临至城门前，老钱才停下奇妙的步子，重新慢悠悠的跟随而来。
晋城之外，乔竹酒的那张脸就再没了什么特别的权利，城卒随意扫了他一眼，便继续在一旁闲聊，等老钱跟上，乔竹酒直起身，平息一下急促的呼吸，嘴边就要留下口水般半幻想半说给老钱听的说道：“待会入了城，找家讲究的楼子，先点一桌上好酒菜饱餐痛饮一顿，然后找几个好看的姐姐侍候沐浴更衣，夜里再手覆香滑嫩肉入睡……”
“少爷……”
乔竹酒站在一旁畅想着今晚的美妙，老钱很不讲究的开口，将其思绪打断。
一声喊完，乔竹酒还没能回过神来，许是走的实在累了，所以反应不甚灵敏，等老钱又喊了几声，他才胡乱抹了把口水，闪着晶亮的眸子傻笑道：“怎么了？”
“我们只有三十七两银子，接下来还不知要走多少路、在外过多少日，以老钱估算，这些银两，即便是省吃俭用也顶不了太久，说不准在某一处少爷还得找些活计做，赚点银钱才能继续游历。”
话音落下，对银钱几乎没有什么概念的乔竹酒再次心灵受创，以前他出手打赏，最少也是一千两白银，当下为了活着，他居然沦落到了花三十七两银子都得精打细算的地步，不过所幸养尊处优惯了的他读书不少，道理也被文寸长灌输了许多，因此倒没有坐在地上撒泼打赖哭哭闹闹，沉默少顷，便垂头丧气的选择了让老钱安排那他不知道能做什么的三十七两白银。
入了城门口，从四面八方天南海北来到宛城的人便渐渐汇集到了一处，周围经过的人一多，乔竹酒才开始对此次外出游历稍微提起了些兴趣。
“哎，老钱，那人怎么牵着一群猴子啊？”
“哇，天还没热起来，就有人光着身子了？”
“咦？明明那么矮小，怎地胡子都一大把了。”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走着，乔竹酒好奇心大起，背过的文章道理再多，也无法免除他还是一个十五岁少年的事实，对于周边新奇的人事物，总是停不住的发出疑问，而且在晋城里大摇大摆嚣张惯了，根本不懂得顾及其他人感受如何、因他之言会作何反应，这不，刚鄙视了一番身侧经过的一位侏儒汉子，就迎来了后者不满之词。
“小子，你说谁是矮子！”
侏儒汉子怒目圆睁，分明是对于旁人说他矮的事情非常愤懑，乔竹酒作为乔家少爷，哪里受得这般回应，俯视着面前比没长开的自己还矮一头多的侏儒汉子，瞪眼回道：“少爷说你矮怎么了？难道不对么？”
侏儒汉子气急，抬脚就狠狠踢在了乔竹酒的小腿上，别说，这一下还真是有些力道，尤其是对于打小就娇生惯养的乔家少爷来说，这已经足够让他感觉到疼痛了。
不过疼归疼，乔竹酒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扇在了侏儒汉子脸上，将其甩的连连踉跄几步，继而骂道：“娘的，你也不打听打听少爷是谁，居然敢用你那脏脚踹我，活腻歪了是不是！”
侏儒汉子才不管衣着华贵锦衣的乔竹酒出自谁家、有什么样的背景，怒火攻心的他站稳脚步挽起袖子，作势就要跟乔竹酒大打一场，想着慢慢让乔竹酒适应外面生活的老钱也不敢让他吃太多亏，上前意欲打个圆场化解此事，不成想此地距离弘城看守城门的城卒太近，这里围的人一多起来，马上引来了他们。
“散开散开！”
于人群中分开一条路，两名穿着绣有“城卒”二字开衩袍守卫手握横刀走近，来到乔竹酒和侏儒汉子前喝道：“你二人喧哗吵闹，扰乱弘城秩序，随我二人去城判府走一遭！”
说着，两名城卒就要擒拿乔竹酒二人，见状老钱赶紧上前，手伸入怀，取出二两白银，半遮半掩的送到两名城卒手中，小声说道：“我家少爷年轻不懂事，还望两位官爷行个方便。”
拿了银两，城卒脸上不耐烦的样子一收，随意挥手道：“行了行了，念你二人是初犯，快点离去，若再如此，就都给我去牢里蹲几天尝尝板子！”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年过七十的老钱果然是什么场面都懂得应对，打发了城卒，他又来到侏儒汉子近处，再掏一两银子送过去道：“这位小兄弟，今日之事是我家少爷言出恶语，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听了舒服的话，拿了白花花的银子，侏儒汉子气消大半，又朝乔竹酒瞪了一眼，轻哼一声转身离去，至于乔竹酒，他虽没看见老钱送银子，却瞧出来了老钱低眉顺眼的模样，添以侏儒汉子又瞪他一眼，当即他便是要继续冲上去与之厮打。
送走侏儒汉子，热闹看完人群渐散，老钱拦下乔竹酒，说道：“少爷，乔老爷走时嘱咐了老钱，说在外不许用乔家的名头压人，要是非得说，出了事老爷也不会派人给少爷出气，所以少爷，咱们还是尽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乔竹酒不依，还想发力，老钱抓住他的软肋劝道：“少爷，为了平息此事，老钱可是已经花了三两银子了，要是少爷想早些去卖活计赚银两，就尽管追上去大闹一番。哦，还有，不能以乔家名示威的话，进了城判府，说不定少爷还得挨顿板子。”
如果说没带足够多的银两外出是断了乔竹酒双臂，那么乔知深不让他此行在外动用乔家名号威慑他人就等于是又断了他双腿，遥望着侏儒汉子随来往人群渐渐远去，乔竹酒心中只剩下憋屈和无奈。
将入夜，心情又极度糟糕，乔竹酒再没了之前的兴奋模样，招呼老钱带路寻家客栈早早歇息明日继续赶路后，也无心等到白天一览弘城风光了。
就近找了家客栈，老钱花了一两银子，要了一间房一桌不算丰盛的酒菜，而后主仆二人便在房里饱餐起来，按理说突然间没了那些极其“讲究”的饭菜美酒，乔竹酒应该处处嫌弃才对，不过因为这一日早膳、午膳都没吃的缘故，加上走了那么远的路，老钱也就幸免于乔竹酒没完没了的不满之言。
乔竹酒吃的正香，老钱忽然说道：“少爷是文人，道理应该比老钱懂得多，咱们从今日起便算是步入江湖了，就像乔家不受王法约束一样，许多江湖里的打打杀杀同样不会受到天子管制，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爷能忍则忍，切莫多生事端害了自己。”
正往无常面前夹出一块肥美鱼肉的乔竹酒听罢，忍不住挑眉问道：“江湖？就是乔老爹所说怪人甚多的那个江湖？江湖到底在哪，哪里是江湖？”
说实话，乔竹酒的问题老钱也没认真想过，不过以他那么多年来的经验之谈，他给出了乔竹酒这么一个答案。
“江湖很大，几乎大部分人都逃不开江湖。”
“江湖其实也很小，有时候一个人就是一座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