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六指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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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众人陆陆续续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酒堂。柳清云看看沈易，再看看欧景田的脸色，特意挑了一张宽大的桌子，伸手招呼众人入座，又喝令六槐端菜上酒。
沈易默默坐到桌边，心有所思。
华素苏见这日从早起，人人的心头似乎都压上了重负，个个郁闷不乐，也不敢多话，自去沈易身边坐下。
欧景田却一眼也不看过来，径直走到另外一张桌边，重重坐下。龚千山偷瞄一眼沈易那边，跟柳清云陪笑道：“柳大侠，在下就与欧大哥坐一处吧。”说着，他挽住李小立的手，坐到了欧景田的桌边。
柳清云伸出去的手一时缩不回来，自然明白欧景田那态度是什么意思，有心要缓和劝解，又觉这事也实在是说不清楚，想了想，两边各看一眼，还是走到沈易身边坐下。
月光族的几人也坐到一处桌前。
这酒堂不大，几桌人一坐，还真有些拥挤的感觉，可各桌的人都是脸色持重，心事重重，即使要开口说话，也都尽力压低了声音，一时弄得气氛诡异，连桌上燃烧的灯烛都有些摇摆不定，似乎也是犹疑不决，既看不透那已发生过的事，也猜不中即将发生的事。
柳清云轻咳一声，见没人理会，就又重重地咳了两声，还是没人理会，只好没话找话，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自从这月光族的人入住以来，这店里的吃食可好了很多，尤其是吴三，整日在那大祭司的身前身后转悠，恨不得护在手心里才罢休。”
沈易低头喝酒，似没听见。
华素苏却眼睛亮了，连声说道：“不错，不错，三哥观察得正确，我也早发现了。”
柳清云大是得意，故作神秘地说道：“据我推测，这吴三不只是因为月光族被当地人奉为神人，所以才特别地尊敬，很可能另有原因，说不定他与那大祭司和族长之间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他这么一说，连沈易也抬起头，特意望了望月光族一行人的桌子，果然见那吴三，明明菜已上全了，却还是留恋不走，不是为大祭司阿月夹样菜，就是为族长暗夜倒满酒，看着他们的眼神里倒没什么崇敬之意，反而充满了爱护和关心。
暗夜早就不耐烦了，拨开吴三倒酒的手，喝道：“吴三，别在我眼前晃，烦。”他今夜确实显得特别地焦躁不安。
“哥，别这样对待吴掌柜，他也是一番好心。”阿月说道：“我知道你不耐久留此地，但是天意难测，谁知道这沙暴什么时候会来呢？”
“我不是为了这沙暴迟迟不来……”暗夜说了一句，就闭嘴不再说，只把酒杯举起，一饮而尽，似乎与那酒水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阿月按住他又去拿酒杯的手，说道：“哥，你已经喝了很多了，别再喝了。”
吴三接口说道：“大祭司，没要紧的，这酒是我特别窖藏，不伤身，口味又好，你也尝尝。”他一边说一边殷勤地拿过酒杯酒壶，要给阿月倒酒。
“女孩子家喝什么酒？！”暗夜却截手拦住他，拿过酒壶又为自己满了一杯。喝下了酒，他的脾气反而更坏了似的，至于酒是何味，也都没去注意品尝。
吴三摇摇头，也不好再待在桌边，嘟嘟囔囔去坐到柜台后，左手护在胸前，右手噼里啪啦开始打算盘算账。
柳清云把月光族那桌上的对话都听在耳里，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酒，端起杯喝一口，吧嗒一下嘴，说道：“嗯，这酒味果然不同以往，老吴总还算有些良心，也舍得分些好酒给我们喝喝。”他喝干一杯，又倒满一杯，再为沈易和华素苏倒满杯，让道：“你们也多喝点，这酒真是不错，这几日喝那粗酒喝得嘴里淡出鸟来，终于能有些像酒的酒可以喝了。”
华素苏与他划拳干杯，喝得不亦乐乎。
沈易拿起酒杯慢慢喝着，似乎也觉得这酒别有些风味。
柳清云划拳赢了，逼着华素苏喝尽杯中酒，又转头凑近沈易，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愁什么？你在愁那李立龙之案和那暗通西夏的名单。”
华素苏噗嗤笑出声，说道：“三哥，你可真聪明。”
柳清云冲她一呲牙，说道：“谢谢，我一向聪明绝顶。”
华素苏斜眼瞅他，不屑地撇撇嘴，说道：“什么聪明绝顶，我是说你尽说废话，如今傻子都知道沈大哥在办什么案子，还用你说吗？”
柳清云一瞪眼，要发脾气，可一转眼，自己也笑了，不理会华素苏，还是压低声音，对沈易说道：“我还知道，目前看来，这案子的唯一的线索就是凶手左手有六指。”
“不错。”沈易抬起头看着他。
柳清云一看引起了沈易的注意，越发有了兴致，说道：“这就好办了，我们可以让这镇子里的人挨个儿撸起袖子露出左手，查看是不是六指，如果是六指就可以羁留起来详细调查，总比那大海捞针，毫无头绪强。”
不等沈易说话，华素苏冷笑一声，说道：“三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别的不说，只这琼塔镇中数千居民，你如何查起？还有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你硬让人拉起袖子，人家不把你当成登徒子打断腿才怪。”
“你又知道？！我不也是为沈易出出主意解解忧嘛。”柳清云不服气地说。他转眼看到沈易若有所思，明亮的眼睛慢慢看过酒堂里的每个人，顿时来了精神，问沈易道：“你觉得凶手会不会就掩藏在这酒堂里？”
沈易微微一笑，说道：“我不知道。”
柳清云手一摆，不满地哼一声，一双眼睛却随着沈易的目光将酒堂里的人一一看过去。
柜台那边，吴三正在打算盘，左手抱在胸前，似有残疾，但整只手都藏在袖中，看不出究竟。角落里，六槐手臂环抱在胸前，靠着柱子在打瞌睡，也看不到他的左手，想一想，似乎平日也没注意到他的左手到底长着几根手指。
欧景田是不可能左手有六指，柳清云很肯定，可对那李立龙的义弟龚千山却是不熟悉。龚千山此刻右手拿杯，左手笼在袖中放在桌下，也没注意他之前是否露出过左手。柳清云甚至连李立龙之子李小立的左手也看了看。李小立的两只小手倒是都露在外面，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正在吃饭，清清楚楚，他的左手是五指。柳清云看到此，几乎忍不住要伸手用力一拍脑门儿，暗骂自己是真糊涂了，想那李小立一介小小孩童，又怎会杀害自己的亲身父亲？他心里想着，嘴上不知不觉说出了声：“这小孩子左手有五指，不会是凶手。”他说完一抬眼，却见沈易似笑非笑，目光清亮正看着自己，再看华素苏，早以手掩住嘴憋不住得笑。
柳清云眼珠一转，已明白他们好笑什么，说道：“有什么可笑的，我在分析案情。”
华素苏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笑，喘着气说道：“好三哥，谁都知道你在分析案情，但那小孩子绝对不是凶手一事，似乎不用费心分析就能知道吧？”
柳清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说道：“你才是废话，我当然知道李小立不会是凶手，我是想说，这里的每个人，除了李小立之外，都有可能是凶手。”他突然坏笑一声，装出严厉的声音，对华素苏说道：“你，把你的左手伸出来，我很怀疑你。”
华素苏柳他一眼，赌气把自己的左手啪的一声摊开在桌上，说道：“好，你看吧。”她左手的五根手指细白纤瘦，很好看。
柳清云见她真的有些恼怒，忙陪笑道：“妹子何必当真，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
华素苏还是板着脸，说道：“查案事大，现在轮到你了，把你的爪子也伸出来给大家看看。”
柳清云与华素苏在一旁胡闹，沈易却是细心地看着月光族等人的桌子。阿月白袍长袖，两只手严严实实地遮在袖中，从来也没有露出来过，连她的两位侍女也都是衣袖长长，不露出手。那暗夜倒是袖口短浅，左手和右手都长有五指。
沈易再看一圈这酒堂里的众人，不禁苦笑，让男人露出手来也还容易，可怎么能让女人也露出手呢？华素苏说得对，这要是使用强迫手段，只怕后果不佳。他心思沉重，随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次用心留意了一下酒味，说道：“这酒果然不错……”话未说完，他已脸色大变，将酒杯抛在桌上，酒水流了一桌，又飞快地伸掌拦住举杯已到唇边的柳清云，沉声说道：“这酒里有毒。”他瞬间运气周转全身，知道已中了剧毒，不及细想，一边运气护住自己心脉，一边站起身，伸掌抵在柳清云后背，喝道：“快运功逼毒。”
到了晚间，众人陆陆续续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酒堂。柳清云看看沈易，再看看欧景田的脸色，特意挑了一张宽大的桌子，伸手招呼众人入座，又喝令六槐端菜上酒。
沈易默默坐到桌边，心有所思。
华素苏见这日从早起，人人的心头似乎都压上了重负，个个郁闷不乐，也不敢多话，自去沈易身边坐下。
欧景田却一眼也不看过来，径直走到另外一张桌边，重重坐下。龚千山偷瞄一眼沈易那边，跟柳清云陪笑道：“柳大侠，在下就与欧大哥坐一处吧。”说着，他挽住李小立的手，坐到了欧景田的桌边。
柳清云伸出去的手一时缩不回来，自然明白欧景田那态度是什么意思，有心要缓和劝解，又觉这事也实在是说不清楚，想了想，两边各看一眼，还是走到沈易身边坐下。
月光族的几人也坐到一处桌前。
这酒堂不大，几桌人一坐，还真有些拥挤的感觉，可各桌的人都是脸色持重，心事重重，即使要开口说话，也都尽力压低了声音，一时弄得气氛诡异，连桌上燃烧的灯烛都有些摇摆不定，似乎也是犹疑不决，既看不透那已发生过的事，也猜不中即将发生的事。
柳清云轻咳一声，见没人理会，就又重重地咳了两声，还是没人理会，只好没话找话，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自从这月光族的人入住以来，这店里的吃食可好了很多，尤其是吴三，整日在那大祭司的身前身后转悠，恨不得护在手心里才罢休。”
沈易低头喝酒，似没听见。
华素苏却眼睛亮了，连声说道：“不错，不错，三哥观察得正确，我也早发现了。”
柳清云大是得意，故作神秘地说道：“据我推测，这吴三不只是因为月光族被当地人奉为神人，所以才特别地尊敬，很可能另有原因，说不定他与那大祭司和族长之间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他这么一说，连沈易也抬起头，特意望了望月光族一行人的桌子，果然见那吴三，明明菜已上全了，却还是留恋不走，不是为大祭司阿月夹样菜，就是为族长暗夜倒满酒，看着他们的眼神里倒没什么崇敬之意，反而充满了爱护和关心。
暗夜早就不耐烦了，拨开吴三倒酒的手，喝道：“吴三，别在我眼前晃，烦。”他今夜确实显得特别地焦躁不安。
“哥，别这样对待吴掌柜，他也是一番好心。”阿月说道：“我知道你不耐久留此地，但是天意难测，谁知道这沙暴什么时候会来呢？”
“我不是为了这沙暴迟迟不来……”暗夜说了一句，就闭嘴不再说，只把酒杯举起，一饮而尽，似乎与那酒水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阿月按住他又去拿酒杯的手，说道：“哥，你已经喝了很多了，别再喝了。”
吴三接口说道：“大祭司，没要紧的，这酒是我特别窖藏，不伤身，口味又好，你也尝尝。”他一边说一边殷勤地拿过酒杯酒壶，要给阿月倒酒。
“女孩子家喝什么酒？！”暗夜却截手拦住他，拿过酒壶又为自己满了一杯。喝下了酒，他的脾气反而更坏了似的，至于酒是何味，也都没去注意品尝。
吴三摇摇头，也不好再待在桌边，嘟嘟囔囔去坐到柜台后，左手护在胸前，右手噼里啪啦开始打算盘算账。
柳清云把月光族那桌上的对话都听在耳里，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酒，端起杯喝一口，吧嗒一下嘴，说道：“嗯，这酒味果然不同以往，老吴总还算有些良心，也舍得分些好酒给我们喝喝。”他喝干一杯，又倒满一杯，再为沈易和华素苏倒满杯，让道：“你们也多喝点，这酒真是不错，这几日喝那粗酒喝得嘴里淡出鸟来，终于能有些像酒的酒可以喝了。”
华素苏与他划拳干杯，喝得不亦乐乎。
沈易拿起酒杯慢慢喝着，似乎也觉得这酒别有些风味。
柳清云划拳赢了，逼着华素苏喝尽杯中酒，又转头凑近沈易，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愁什么？你在愁那李立龙之案和那暗通西夏的名单。”
华素苏噗嗤笑出声，说道：“三哥，你可真聪明。”
柳清云冲她一呲牙，说道：“谢谢，我一向聪明绝顶。”
华素苏斜眼瞅他，不屑地撇撇嘴，说道：“什么聪明绝顶，我是说你尽说废话，如今傻子都知道沈大哥在办什么案子，还用你说吗？”
柳清云一瞪眼，要发脾气，可一转眼，自己也笑了，不理会华素苏，还是压低声音，对沈易说道：“我还知道，目前看来，这案子的唯一的线索就是凶手左手有六指。”
“不错。”沈易抬起头看着他。
柳清云一看引起了沈易的注意，越发有了兴致，说道：“这就好办了，我们可以让这镇子里的人挨个儿撸起袖子露出左手，查看是不是六指，如果是六指就可以羁留起来详细调查，总比那大海捞针，毫无头绪强。”
不等沈易说话，华素苏冷笑一声，说道：“三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别的不说，只这琼塔镇中数千居民，你如何查起？还有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你硬让人拉起袖子，人家不把你当成登徒子打断腿才怪。”
“你又知道？！我不也是为沈易出出主意解解忧嘛。”柳清云不服气地说。他转眼看到沈易若有所思，明亮的眼睛慢慢看过酒堂里的每个人，顿时来了精神，问沈易道：“你觉得凶手会不会就掩藏在这酒堂里？”
沈易微微一笑，说道：“我不知道。”
柳清云手一摆，不满地哼一声，一双眼睛却随着沈易的目光将酒堂里的人一一看过去。
柜台那边，吴三正在打算盘，左手抱在胸前，似有残疾，但整只手都藏在袖中，看不出究竟。角落里，六槐手臂环抱在胸前，靠着柱子在打瞌睡，也看不到他的左手，想一想，似乎平日也没注意到他的左手到底长着几根手指。
欧景田是不可能左手有六指，柳清云很肯定，可对那李立龙的义弟龚千山却是不熟悉。龚千山此刻右手拿杯，左手笼在袖中放在桌下，也没注意他之前是否露出过左手。柳清云甚至连李立龙之子李小立的左手也看了看。李小立的两只小手倒是都露在外面，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正在吃饭，清清楚楚，他的左手是五指。柳清云看到此，几乎忍不住要伸手用力一拍脑门儿，暗骂自己是真糊涂了，想那李小立一介小小孩童，又怎会杀害自己的亲身父亲？他心里想着，嘴上不知不觉说出了声：“这小孩子左手有五指，不会是凶手。”他说完一抬眼，却见沈易似笑非笑，目光清亮正看着自己，再看华素苏，早以手掩住嘴憋不住得笑。
柳清云眼珠一转，已明白他们好笑什么，说道：“有什么可笑的，我在分析案情。”
华素苏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笑，喘着气说道：“好三哥，谁都知道你在分析案情，但那小孩子绝对不是凶手一事，似乎不用费心分析就能知道吧？”
柳清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说道：“你才是废话，我当然知道李小立不会是凶手，我是想说，这里的每个人，除了李小立之外，都有可能是凶手。”他突然坏笑一声，装出严厉的声音，对华素苏说道：“你，把你的左手伸出来，我很怀疑你。”
华素苏柳他一眼，赌气把自己的左手啪的一声摊开在桌上，说道：“好，你看吧。”她左手的五根手指细白纤瘦，很好看。
柳清云见她真的有些恼怒，忙陪笑道：“妹子何必当真，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
华素苏还是板着脸，说道：“查案事大，现在轮到你了，把你的爪子也伸出来给大家看看。”
柳清云与华素苏在一旁胡闹，沈易却是细心地看着月光族等人的桌子。阿月白袍长袖，两只手严严实实地遮在袖中，从来也没有露出来过，连她的两位侍女也都是衣袖长长，不露出手。那暗夜倒是袖口短浅，左手和右手都长有五指。
沈易再看一圈这酒堂里的众人，不禁苦笑，让男人露出手来也还容易，可怎么能让女人也露出手呢？华素苏说得对，这要是使用强迫手段，只怕后果不佳。他心思沉重，随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次用心留意了一下酒味，说道：“这酒果然不错……”话未说完，他已脸色大变，将酒杯抛在桌上，酒水流了一桌，又飞快地伸掌拦住举杯已到唇边的柳清云，沉声说道：“这酒里有毒。”他瞬间运气周转全身，知道已中了剧毒，不及细想，一边运气护住自己心脉，一边站起身，伸掌抵在柳清云后背，喝道：“快运功逼毒。”